1024

这个厉害，支持原创，支持楼主了

1024

支持一下

这是哪里的小说啊

1024

怎么感觉第一章和第二章不连着，老李不是正在和一个人对话吗？怎么第二章一下就转到何处了？求解呀，等待更新。

引用

引用第161樓各种求包养於2013-10-29 20:15發表的 Re:[原创]公元2050  150楼有更新 :
怎么感觉第一章和第二章不连着，老李不是正在和一个人对话吗？怎么第二章一下就转到何处了？求解呀，等待更新。

是这样的  一章就是一个人的小故事。。把这些章节穿起来就是这本书说的大故事了。。就是说以不同人的视角去说这一个故事。。

标记～
夜班时看。

1024

能活到那一年

先点支持，后慢慢看，希望楼主分下段落

支持了

支持原创

1024

MARK一下回头来看

1024

支持一下

感觉意思深远，先收藏了，感谢！

楼主的意思...

撸主可以加快点更新速度，不过瘾啊

[size=4]
第四章  黎明手术刀下的流畅

　　“我是一个医生。”黎畅这样向别人介绍道，虽然这是一个商务晚会。黎畅很会做生意，但他的确是个医生，并且以医生的身份为荣。

　　“我赚钱无非是为了有更多的时间研究医学，虽然医学早已没落。”黎畅在回答记者关于梦想的问题时会反复引用这句话，但大众却是不相信的。谁说不是呢，自从超级疫苗发明之后，医院已经越来越冷清，更别谈什么医术研究了。

　　晚会上杯来酒走，黎畅已经喝了好几十杯，跟这些官场上的人交道的确很烦，但为了生意，黎畅需要走通关系。通常来说，市场交易也是被深蓝给监督的，但深蓝从来不介意给出一些空子让政府官员来钻，或许，对于深蓝来说这些不是空子而是套子。

　　官员们从深蓝制定的规则中找到了解法，手中那仅有一点权力便起了作用，公元2050的世界要比公元2010好上一万倍，但有一点是共通的，权力可以出租。黎畅感觉自己快要吐了，事实上植入神经元的微型系统也同样警告着，但黎畅还得继续喝。不喝的话，脚气水的上市出售很有可能便得不到批准。

　　龙舌兰配上青橄榄，黎畅勉强又咽了一口，他刚想跟药监局的官员对话，那个官员却被人拉到一边，有说有笑的走远了。感觉好像没有人在注视自己，黎畅快速地走到洗手间吐了起来。带着泡沫的呕吐物倾泄而下，黎畅的脑袋与胃同时疼了一下，神经元网络在第一时间释放了微量的生物电流，黎畅得以清醒。

　　黎畅清醒的片刻就听到了洗手间角落里传来的呻吟声，也不知道是谁把这里当成了做爱的场所，正在愉悦的冲刺着。黎畅掏了掏扁桃体，把食道里的东西彻底吐了出来。洗过手后，黎畅回到了大厅，然后他发现大厅多了很多很多性工作者，男的女的都有。

　　这些性工作是被叫来完成最后高潮的，黎畅知道，等下这里会有一场几百人的交尾。但现在是没有人，因为大多数的人情绪还没有动，他们还在调情，还在喝酒，还在红的绿的灯光下液体里一点点向激动跨进。要知道，这样的世界里，想要激动是很困难的。酒精，性，致幻剂，权力，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都没能将男人们女人们的性趣提到最高。

　　黎畅没敢再喝酒，就那样独坐着。不一会儿，有一对先来了性趣，男人把一整瓶红酒倒到了女人的头上，酒液从发梢流得到处都是，耳垂、锁骨、乳房、肚脐、阴道、大腿，男人狠狠打了女人两个耳光，女人的头把酒甩得到处都是。女人也跟着性奋了，她一点也不在乎有人在打她，撕裂了上衣露出了浑圆的胸部。男人笑着，大笑着，把女人按在地上，抓着女人的头发，把阴茎硬塞到了女人嘴里。其他人欢呼着叫嚣着，但始终还没有被刺激到。

　　黎畅把脸别了过去，他已经有了欲望，想要发泄，但属于他的人却还没来的。他闭着眼，神经元网络网络释放着生物电流加快黎畅的新陈代谢，黎畅的头脑越来越清晰，膀胱也越加发胀。

　　就在黎畅再次前往洗手间的路上，一个深V字领的女人靠了过来。她说：「怎么一个人？」

　　黎畅说：「你不也是？」

　　V领女人就说：「我是刚从那边过来的，那个家伙太讨厌了，我不喜欢。」

　　「你们还能挑客人吗？」

　　「不能啊，但我的客人是这里的所有人。」

　　黎畅没有答话，他快要憋不住了。

　　V领女人又问：「去洗手间？」

　　黎畅点头。

　　V领女人便说：「一起吧，我帮你扶着。」

　　黎畅的确需要，所以没有拒绝。V领女人便帮黎畅拉开了裤链，掏出了工具。黎畅尿得很舒服，这种舒服比做爱还要畅快一些，黎畅便突然没了做爱的念头。V领女人却不肯放过黎畅，只用两根指头夹住黎畅的阴茎来回地拨弄了两下，然后抬起头看着黎畅，满是渴望。

　　黎畅摆了摆手，说：「我现在不想。」

　　V领女人就说：「别装。」

　　黎畅说：「真不要。」

　　V领女人就说：「真别装。」手上的力度又大了一点，两根纤细的手指比老虎钳更有震撼力。

　　黎畅问：「你叫什么名字？」

　　V领女人说：「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黎畅的心震动了一下，有点不适应地问：「你们是不是有一套固定的路数，当客人问你们名字的时候，你们就说这句话？」

　　V领女人笑了：「哪啊，这是薇小姐留下来的传奇，我只不过是模仿而已。」

　　黎畅便不争气地想起了薇小姐。

　　黎畅是经过瘟疫的人，但那时他还小。试想一下，一个刚过十岁生日的人突然遇到了不可控制的灾难，一切都走向了毁灭，一片一片地人死去，他的心里总会留下阴影。黎畅便是如此，所以瘟疫发生的那两年里他想到了死亡，他见识到了死亡的无奈与可怕，于是他想拥有救死扶伤的能力。医生便成了他永久的梦，可是当这个梦现实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医生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毕业吃散伙饭的时候，损友们让黎畅去破了处男之身，但黎畅是不肯的，他那老旧的思维里，第一次总是要和最好的人一起完成。可是损友们便嘲笑他，他抵不过别人说他假装清高，于是就找到了一个应召电话。那时候性交易合法才没多久，人们看待性工作者的眼光与2010年看待妓女是一样的，黎畅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黎畅在接待中心交了钱领了号便坐到一间不大的屋子里等待着，房间很简陋，一张可有可无的床，一张豪华的沙发，一块用来计时的电子表，还有一盆结了红色小果的植物，还有一台老式的投影用来观看无聊的节目。

　　黎畅摆弄了一下植物，因为他不是很确定这株植物的真假，但任凭黎畅如何观察也没能得出确定的结论。无聊的黎畅坐在床沿上，等着应召女郎的出现，电子表闪得飞快，岁月穿梭一般。

　　当黎畅在抱怨怎么还不来的时候，她来了。她一进门就把黎畅从床沿上拎了起来，像只母猫叼小猫那样，黎畅感觉到了她胸前的震撼。二十三岁的黎畅就这样认识到了二十六岁的薇小姐，严格来说黎畅并不知道薇小姐的真实姓名，薇小姐告诉黎畅她最喜欢的就是薇小姐这个名字，黎畅便也喜欢这样叫她。黎畅也有问过薇小姐为什么要叫薇小姐，薇小姐只说是看了一本很有趣的书记下了这个人名。

　　「你干嘛啊？」

　　「你个雏。」

　　「骂人做什么。」

　　「呆瓜。」说这话的时候薇小姐已经麻利地把床单给换好了。

　　黎畅不明所以，他从来没有了解过妓女的世界，更不懂妓女世界的规则，所以他发愣，发呆，发傻。如同一只被大炮轰过的小鸡，羽毛尽落，肉体颤抖。黎畅想，我的第一次就要交给这个彪悍的女人了。他有点后悔，但一想到交出去的钱，他又认真地打量起这个女人来。

　　不是很美，但是耐看，比自己大一些。黎畅只有这点眼力，他根本看不出来薇小姐有多大，三围有多少。暗中对比了一下，薇小姐只到黎畅的下巴，而且是穿了高跟鞋之后。黎畅便幻想她把高跟鞋脱了之后的高度，大概就是黎畅一低头她一扬头正好能嘴对嘴的样子。

　　黎畅正在想着，薇小姐已经把枕套也换好了，黎畅甚至都没有发现枕套是从哪里来的。

　　「不会还要换被套吧？」黎畅问。

　　薇小姐也没说话，只是打开了黑光灯，在紫外光的照射下，墙壁上地板上丢在一边的旧三件套上甚至天花板上，斑斑体液立显无余。

　　「这，那，我……还是把灯关了吧。」

　　「过来帮个忙。」薇小姐说，「帮我抖一下这里，我力气小，抖不开。」

　　黎畅就乖乖把被子抖了起来，好几次才真正铺平。被子铺好，薇小姐捻起一角然后坐到了床上，说道：「小小年纪，不学好。」

　　黎畅说：「你也不比我大。」

　　薇小姐就说：「你看得出来啊？」

　　黎畅摇头，说：「我只是感觉你不大。」

　　薇小姐说：「我今年都四十岁了。」

　　黎畅便觉得心里不舒服了，他可不想跟一个四十岁的老妓上床，想起来说觉得胃里泛酸想吐。黎畅就干站着，一动也不敢动了。然后薇小姐就笑了，她一笑就缓解了黎畅的压力。薇小姐把黎畅拉了过来，说道：「不会真是处男吧？」

　　黎畅本来想狡辩，但也突然又明白，没有什么可以瞒过这些女人的眼睛，她们才是真正的世事洞察者。高矮胖瘦，男女老幼，不管是穿着衣服的还是光着身体的，在这些妓女面前都是赤裸的，灵魂的赤裸。黎畅便想起了解剖学，血肉筋骨清清楚楚。

　　「你叫什么名字？」黎畅问，他想要掌握一些主动，好恢复男人那点微弱的面子。

　　「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吧。」薇小姐说。

　　黎畅久久不答，薇小姐突然说道：「你没有恋过爱，甚至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既然如此，你就叫我薇小姐吧。」

　　薇小姐的话把黎畅惊了一下，她说得对，黎畅全身心地放在了医学上，五年忘我的学习让黎畅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不过，黎畅没有想通为什么薇小姐能看得出来，难道没有谈过恋爱也能从外在看出来吗？

　　「先生，先生。」V领的女人手很酸了，她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在接受手淫的时候可以这么茫然。

　　黎畅喔了一声，然后问道：「为什么你会让我决定你的名字？」

　　V领的女人说：「唉，这你也不知道，当然是让你有种归属感。」

　　「怎讲？」

　　「比如吧，你曾经喜欢过一个叫小红的人，然后你没能得到她，现在我给了一次得到她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黎畅把V领女人的手拿开，然后拉上了裤子。

　　「先生，你不想……」

　　黎畅说：「等一会吧，我现在有点事。」

　　V领的女人看着黎畅离开，暗喃了一句：「怪人。」但V领女人可没想更多，而是站到了洗手间的门口，拉了一个路过的男人，愉悦的做了起来，她可是等不急了。等她做完出了洗手间，黎畅还是一个人坐着，但她对黎畅已经没有兴趣了，所以她就靠到了一个墙角，不声不响地看着正在地上啪啪啪的几对男女。

　　都说性爱过后是类似佛般宁静，但那是对男人来说。女人是不一样的，女人只会更加渴望。但妓女又是不一样的，她可以控制渴望，因为在渴望之上，还有时间怀金钱。黎畅也注意到了V领的女人，遥遥举杯对她笑了笑，女人便向黎畅回报了一个职业微笑。

　　在大厅做爱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有几十对。可以预见的是，越来越快的，所有人都会开始本能运动。果不其然，在群体的蜂拥之下，整个大厅全是激烈的性交，黎畅与V领女人反而成了另类。

　　黎畅受不了这种状况，便跑到V领女人那里，抱着她，假装在亲吻。

　　V领女人说：「我不想做了。」

　　黎畅说：「我也不想做，就是装个样子。你看他们都在做，我们不跟着，好像不礼貌。」

　　黎畅用了礼貌这个词，把v领女人给逗乐了。V领女人说：「你是傻逼啊。」

　　黎畅很认真地说：「是啊。」

　　V字领的女人又问：「你是卖什么的？」

　　黎畅反问：「我就不能是当官的吗？」

　　V字领女人便笑了：「你看看那些当官，那个，对，就是那个正骑在红色丁字裤滑到膝盖女人身上的那个，他那样子的才是官，根本不把人当人。」

　　黎畅说：「我是一个医生。」

　　v字领女人又笑了：「你真会开玩笑。」

　　黎畅又说了一次：「我是一个医生。」

　　V字领女人便说：「那好吧，其实我也是学医的。」

　　V字领女本以为黎畅会笑，但黎畅没有，他就那样认真地听着，不动声色的地竖起耳朵想要把隐藏在这句话背后的故事都听完。V领字的女人还没有那种炉火纯青的识人本事，但无论如何，黎畅眼睛里的好奇表露无遗。

　　「所以，你想听？」v字领的女人这样问。

　　「当然，我很好奇为什么你没有成为医生。」

　　可能是犹豫，也可能不是，v字领的女人迟疑了片刻之后才说：「反正见过这次之后也绝对没有再见的机会，我就对你说了吧。我在上大学的时候，恋爱了，然后结婚了，然后……」

　　黎畅插话道：「那样的年纪，婚姻可以维持下去的机率……」

　　「六个月，半年，182天。」女人说，「甲状腺癌转移到了脑部，当时最先进的系统也束手无策，医生们更是毫无办法。我才21岁，我眼看着丈夫死去。」

　　「I`m sorry。」黎畅听到了女人的哽咽声，「但这不是故事的全部，以当时的技术来说，甲状腺癌在你丈夫死至少一年就可以确诊，你知道他会死，但你仍然选择了嫁给他。你第一次见他可能就知道，你还是嫁给了他。」

　　女人便真的哭出了声，但那点哭声还没有飞出半米就被呻吟与尖叫掩盖。很快的，女人便重新掌握了自己的情绪，拭了拭眼泪，她说：「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再也不相信医学了。我整个人都蒙了，不知道如何是好，我辍学，我疯狂地玩，我堕落，我没钱然后我卖身，我在肉欲里寻找下一秒刺激，一晃竟然十多年了。」

　　群交晚会在无声落幕，人们完成了最后的交易，黎畅也拿到了脚气水的上市出售批准。当夜，所有的新闻都给了脚气水一个小小的角落。可以预见的是，黎畅在那一夜之后就成了有钱人。人总是病态的，他们身体健康的时候会怀念虚弱的味道，脚气水比致幻药更让人上瘾。

　　试想一下，已经厌倦了做爱的人买了一瓶脚气水，脚气发作痒到皮骨深处。用劲的抓挠，指甲与皮肤摩擦出咕咕的声音，连接着脚趾的皮肤已经抓出了一道又一道印迹，但还是不过瘾，还要更用力，非得抓出血来，一边痒着一边疼着，越抓越想抓，越抓越痒，越抓越疼，堪比爱情。

　　黎畅开始往家里走着，走的时候黎畅就想到了何处。自打中午与何处匆匆一见之后，黎畅对这个比自己还古怪的家伙总是有着十分的亲切，那种打破了规则却又在规则之内的举动得到了黎畅最深层的认同，黎畅真的很想知道何处究竟是怎样想到吃桔子皮，只怪当时太着急没能仔细沟通。想到桔子皮，黎畅又想到了生鲜的海胆，那么坦诚的裸露在口腔里的食物，好吃到升天。真的应该听何处的话，喝一碗姜汤，要不然也不会拉肚子。

　　拉肚子对于深蓝系统来说并是一种疾病，深蓝已经将所有会导致拉肚子的因素都彻底扼杀了，但它却允许这种虚弱状态存在的。关于这一点，黎畅在学医的时候并没有相通，但他毕业之后倒是通过自己的观察明白个中缘由。可以这么理解，深蓝让人们认为它的控制并未深入骨髓，还给人类留有了余地。

　　黎畅尿意又来了，他在自以为阴暗无人的角落里解开了束缚。方便完之后，他很自然地抬起头，对无处不在的监控器笑了笑。巡逻机器人很快就来到了黎畅面前，在系统的判定中，随意撒尿、虐杀动物、纵火是配套的，而且黎畅此举有对政权表达不满的意味。

　　「把手放头上。」电子合成音永远是那么标准。

　　经过了巡逻机器人的身份验证，又调出了黎畅之后在酒会上的视频验证，机器人终于确定黎畅随意排尿的行为与政治诉求无关，与暴力行为也无关，很自然的，机器人对黎畅做出了道德上的惩罚，罚款五千。当场交了罚款，黎畅甚至有点得意地对机器人笑了笑。监控同样摄录了这个笑，但仅仅是一个笑容而已，没有理由就判定这个笑容含有挑衅的意思，两个巡逻机器人只是停顿一下便真的离开了。

　　回家的路并不远，很快黎畅就来到了第十八区第七幢，在黎畅即将要与党支部会面并跨入一层的时候，不远处就传来了呼喊声。呼喊是不常见的，所以，这短暂却大声的呼喊招来了巡逻机，招来了党支部人员，招来了黎畅。

　　巡逻机最先问话：「汇报情况。」

　　党支部人员第二个发话：「怎么回事？」

　　黎畅第三个说：「我来看看。」当然得黎畅来看看，他是一个医生，而眼看一个怀孕的女人倒地了，一个男人正慌张惊恐。

　　当巡逻机准备以宵禁喧哗的名义逮捕倒地的女人时，男人竟然从慌张中抽离了出来，他一把将巡逻机踢开了。「离她远一点。」男人又对黎畅说：「她走着走着就晕倒了。」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神又一次迷惑了。

　　巡逻机被踢之后向深蓝系统传递了资料，经过深蓝的数据分析，巡逻收到了呼叫急救专线的命令。急救专线很快就直到了现场，女人已经清醒过来了，看样子还是四肢乏力。从急救专线里下来两个人型护士，她们小心地将女人摆放到了急救专线上。

　　黎畅便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人型护士确诊了黎畅的身份，然后允许黎畅坐上专线，要知道，从第一区到第二十区工总共才四个医生。黎畅一看在观察这个女人，她那隆起的肚子大约有7个月。又看向她的丈夫，显然，这对夫妇是想出来散散步活跃一下身心。

　　「医生，她怎么样了？」男人终于不那么害怕了。

　　黎畅说：「目前看不出什么状况，要等数据报告。」

　　因为病人的特殊性，医院并没有直接给孕妇做全身的扫描检查，那样的辐射量太多，对病人与孩子都没有任何好处。

　　看着手头的数据分析，黎畅说：「好消息是这看来不像是中风，没内出血也没有血栓，而且，你打过超级疫苗，也不会是病毒感染。」

　　听到黎畅的解说，做丈夫的说了一句谢天谢地，但身为病患的妻子显然不认事情这么简单。「虽然你这么说，但我总觉得还有坏消息。」

　　黎畅说：「没错，你的血检报告出来了，有些指数不正常，说明你的肝和肾可能出了些问题。我很奇怪，按理说在超级疫苗的的作用下，除非是某种癌症，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别的可能会造成你突然晕倒的现象。」

　　妻子却说：「有没有可能是子痫前期，我会流产，对吗？」

　　黎畅说：「子痫前期也是一种可能，对于这种因为身体原因而出现的症状，深蓝需要一定的时间去分析数据，所以我们还是等等结果吧。」

　　丈夫说：「你不是医生吧，为什么老是要依靠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系统，系统系统，你怎么知道系统会不会出错。」可能是关乎到妻子和下一代，男人格外的愤怒。

　　妻子的情绪亦波动起来：「我已经流产三次了，我今天39岁了，我没有机会怀孕了，你必须得保证孩子没事。」

　　「首先确保你没事才对。」丈夫说。

　　「放心吧，深，我们会同时照料好母子的。」黎畅说：「由于放射性的检查，你的身体太弱了，我们采取保守的方式，一会儿护士会过来抽血。」

　　病人和家属说过了谢谢之后，黎畅拿着病例在医院里溜达着。这家医院运行井然，有没有活人根本不重要，人型智能已经足以代替所有人工。黎畅的出现只不过是这家医院的一个小小小插曲，换而言之，如果不是因为黎畅出现在事发现场，有没有他并不重要。

　　黎畅却不是这么想的，黎畅知道自己不重要，但他需要证明自己有用处。所以，黎畅便开始思考。重新抽出病例：女性，39岁，怀孕二十八周，血糖值4，血蛋白值0，流产三次，精神状态不稳定而且整体协调性缺失，酒精与致幻剂检测均呈阴性，为了治疗失禁正在服用奥昔布宁，血尿素氮和肌酸酐值都很高，肝功能指数也有所升高……

　　「的确是符合子痫前期的症状，可是她的血压却又是正常的，而且根据病例说明，前几次怀孕都没有出现子痫前期，难道是之前怀孕的时间不够长？」黎畅问自己。

　　「妊娠相关自身免疫。」黎畅下了一个结论。为了验证这个结论，黎畅需要一个血样检测，还要磁共振血管成像检查可能存在的血管炎。有了方案之后，黎畅便向这家医院中央系统——深蓝的子系统——提出了检查要求，提要求的时候额外还加了一个超声检查。医院的中央系统对黎畅的要求做出了分析，然后满足了黎畅的要求。为了以防万一，医院的中央系统还给病人提供了防止子痫前期发作的镁。

　　在等待数据结果的时候，黎畅想到了李某人。时间不早了，李某人现在可能已经睡着了，也许没睡，还在玩游戏，这个小鬼头总是这么调皮。正好有时间，黎畅便打了个电话回家。电话刚拔出，李某人便接听了。

　　「乖女儿，在做什么呢？」黎畅可不敢大声跟李某人说话，生怕她一生气就不带他一起玩了。

　　「玩游戏呢。」李某人说，「你怎么还不回来，我还等你给我做宵夜呢。」

　　「爸爸有点事，今天可能要很晚来回来，你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不怕。我有超级无级宇宙第一的宏图之剑，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好像是在演戏一样，李某人在说完了台词之后夸张地干笑了几声。

　　黎畅说：「那你一个人先玩着，不要等我了。热几块面包先吃着，明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你不是说要食物的本味吗，我发现了一家不错的餐厅喔。」

　　李某人说：「看来这个厨师一定不简单，你这样的老顽固都能被洗脑……」

　　「结束通话吧，我有事要做了。」黎畅的话才说完就听到了肓音。

　　「看起来，超声图像十分正常，没有胎儿窘迫的迹象。」黎畅自言自语，「基本已经排除子痫前期了，咦……」黎畅没有理由不咦，视频中妻子吃下了什么东西，然后被噎出了眼泪，人型医生用钳子把那东西从喉咙里取了出来。

　　「无法吞咽。肌无力？」

　　没有当场给出答案，黎畅又看了下一段视频，是磁共振血管成像，从成像的结果来看没有任何血管炎的迹象。但马上黎畅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视频中的病人正在遭受痛苦。「是要流产吗？」黎畅有点紧张，好在智能机器快速地做出了应对，一针间羟舒喘宁下去，总算是阻止了分娩。

　　「她应该服用过镁了，不可能是子痫前期发作……」黎畅否定了一个结论。

　　「难道真的是肌无力？」黎畅将信将疑地走到了病房，查看过病人吃下的东西之后他立刻就否认了这个观点，不可能无力到嫩滑的梨片便把她噎住，吃梨又不需要吐骨头，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她的食道内有东西阻止她吞咽。

　　人型护士很快把病人送回了病床，黎畅先给病人检查了眼睛，然后黎畅问病人的丈夫：「你妻子的眼睑看起来与平时有什么不同吗？」

　　丈夫认真地看了一下，说：「好像一边有点下垂。不过，她很累了，所以，我觉得那不是什么大问题。」

　　黎畅可不这么认为，他让病人张开嘴，做着内窥镜检查，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来，有肿胀阻塞了食道。事到如今，看来不做放射性的检查是不可能的了。黎畅向中央系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但其他几位人型医生可不想负担这样的责任，万一病人和胎儿因为放射性的检查而出现不可逆转的问题，医院根本负担不起被起诉的风险。

　　在人与智能的较量下，中央系统一时也为难起来。通过数据不难发现真正的问题所在，如果回避这个问题，医院的确没有任何责任，但放任这个问题那就是一场有意识的谋杀。医院中央系统陷入了社会资源，医院利益，病人利益的三方矛盾中。通常这种矛盾并不难解决但这次多了黎畅这个人类医生，医院的中央系统不敢做出对人类不利的决定，所以它把整个情况反映到了深蓝那里。

　　橙小酱才入睡不久，脚气水才上市她就定购一份，她现在的梦境里全是运输线将脚气水运来的画面。深蓝的呼叫自然是惹恼了橙小酱，小白猫一爪子拍在深蓝的虚影上，好像在为主人发泄怨恨。猫的世界里没有主人的概念，但一段数据编造的猫就不同了。

　　深蓝的虚影自然毫毛无损，依然是那么美丽地浮在橙小酱面前。橙小酱说：「什么事？」

　　深蓝说：「出现了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事件，所以不得不把你叫醒。」

　　橙小酱看过黎畅给出的报告之后，说道：「就是他发明的脚气水？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试一试吧，让医院全力配合他好了，把这段数据完全记录，充分挖掘，这个人身上说不定有我们需要的数据流。」

　　医院同意了放射性检查，拿到的结果很不乐观。人型医生拿到数据之后对黎畅说：「她的右肺叶上部有一块三厘米大小的阴影，可能是肉芽肿……」

　　「没有钙化，不是肉牙肿，是小细胞肺癌。」黎畅说，「进行异常记录，小细胞肺癌在医疗系统的检查范围之内，不可能没有初期预警，除非她没有植入神经元系统。把她列入B级案例，我去跟她做交涉。」

　　黎畅对病人说：「小细胞肺癌，肿瘤开始压迫你的食道，癌细胞不没有转移，但已经扩散到了肺部其他地方，我们可以对你进行手术治疗，现今的细胞再生技术完全可以治愈你这种状况……」

　　病人的丈夫打断道：「不可能，她之前还有肾衰和脑部问题，肺癌怎么……」

　　黎畅说：「一些癌症病人会出副肿瘤综合征，而且，由于你妻子没有植入神经元系统，没能得到及时的预警，所以现在癌细胞已经扩散得比较厉害，她的体内已经产生了抗体攻击癌细胞，这些抗体在攻击癌细胞的同时也攻击其他组织细胞，先是大脑，然后是肝，肾，甚至是控制她眼睑的神经，医学上称之为兰伯特-伊顿综合征。」

　　病人有点担心，她问：「情况有多糟糕？」

　　黎畅说：「小细胞肺癌是肺部中恶变最快的，五年内的成活率只有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不过你现在这个阶段接受手术与细胞再生，完全可以治愈。所以，我们想马上对你进行手术与细胞培养。」

　　病人问：「手术对我的孩子有什么影响呢？」

　　黎畅呼了一口气，这才回答道：「很抱歉，虽然现今的医学很发达，但我们在做这种手术的时候也要先对你进行剖腹产，我们现在就可以对你进行剖腹产手术，只有一晚上的休息，明天，不，是今天下午便可以进行肺叶再生手术。」黎畅抬头看了看，已经凌晨一点十五分了。

　　「孩子成活机率呢？」病人意外冷静地问。

　　「二十八周，成活机率在90%以上。」

　　「也就是还有一成可能会死？」

　　黎畅明白了这位母亲的想法，但孩子不是黎畅的病人，孩子的母亲才是，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想法，黎畅说：「我真的不建议你再等下去。」

　　病人的丈夫也说让病人马上接受治疗，但病人坚持问道：「如果我再等等会怎么样？」

　　黎畅说：「二十九周，我们可以保证有100%的成活率。」

　　「那我就多等一周……」

　　「恐怕不行，按照现在癌细胞扩散的速度，一周之后我们也无能为力。」

　　听到了黎畅的话，病人的丈夫立马就说：「马上进行手术。」

　　但病人却坚持说道：「不可以，我们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了，等一个星期，我死没有关系。」

　　病人的丈夫摇着头，说：「你现在不清醒，听我的，好吗，听我的，孩子我们可以去领养，可是没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病人依然坚决。

　　「医生，你帮我劝劝她，劝劝她。我，我不能。」病人的丈夫已经话语不清，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我能跟你妻子单独聊聊吗？」黎畅对病人的丈夫说。病人的丈夫闻言退出了病房：「帮我劝劝她。」

　　黎畅坐到了病人的身边，他喊着病人的名字，说：「我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但我没结婚。」

　　病人就说：「是你领养的？几岁了？」

　　黎畅说：「不是。她是我朋友的孩子，朋友走后我就成她的爸爸。我跟她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真的真的很开心。」

　　病人说：「很难想像你一个大男孩独自一人抚养一个小姑娘。」

　　黎畅说：「是啊，谁能想到呢，我当时还在上学呢，每天都要抱着她一起去听课，换尿片，喂奶，注射疫苗，教她说话，识字……」说着说着黎畅的脸上就有了幸福，风尘的皮肤里钻出了花。

　　病人说：「那你们一定很幸福，她也一定很爱你。」

　　「才不。」黎畅说，「我啊，每天都快被她烦死了。她的性格真是像极了她的爸爸，我根本是拿她没有办法。不过，我们真的很开心，二十年的相处，她给我的力量比我给她的力量要大得多。我无助孤单的时候，都是她笑着拍我肩膀说加油。」

　　「真好。」

　　黎畅说：「所以，你考虑一下吧，等我睡醒就来问你要答案。」

　　黎畅随意找了一张病床就躺下了，人在睡觉前是最容易多想的。黎畅便想到了李某人，这会儿她肯定睡着了，一会是抱着那个小黄人的枕头。说起枕头，黎畅又想到了薇小姐。关于枕头最好的记忆可能就是与薇小姐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做为一个处男，黎畅三两下便在薇小姐的体内交枪。黎畅觉得那些钱花得不值，好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就爽入喉的那一下。

　　薇小姐好像看出了黎畅的不甘心，取笑式地说：「还想做吗，叫姐姐啊。」

　　黎畅心想，我怎么能叫一个妓女姐姐，我才不会沉迷在性欲里，我才不会……事实上，薇小姐把手握住黎畅的阴茎时黎畅便崩溃了，他只有不断的强调反复申明才能不在妓女面前丢人。只是，薇小姐的手稍微重了一点，黎畅便喊了姐姐。

　　又一次，黎畅趴到了薇小姐的时候，他的手心全是汗，真的不知道该拿这具一碰就抖动的身体怎么办。还是那两座山峰，还是那个桃花源，还是那张脸，黎畅却真的不敢动了，竟然比第一次性交更害怕。第一次可以说是没有经验，随便抽插两下，完事也就完事了。但这可是第二次了，有了第一次的过程，有了第一次的体验，如果这次还做不好会不会很丢人？

　　在这么矛盾的心理下，黎畅迟迟不敢动手。薇小姐就感觉到了，她几乎是强压在黎畅身上的，十分野蛮地把黎畅的脑袋按到了自己的胸脯上。身为男人，接触到了湿软的乳房，那一点点理智便完全冲垮了，性占据了主导，本能驱使着黎畅把阴茎插入了薇小姐的阴道。如同是融化的油脂，滑中带着黏性。薇小姐顺从地躺在了黎畅的身体下，用枕头垫高了自己的腰，更深入，更舒适。黎畅在肉体上征途着，大约三十分钟，简单直接的性爱到达了高潮。

　　「舒服吗？」薇小姐这样问。

　　黎畅没有回答，他已经蒙了。入手的弹软温柔，到着呻吟与尖叫，看着身体扭动头发乱甩，鼻子里钻满了香味，黎畅需要花很久很久来回味。然而时间是不等人的，他的时间到了。薇小姐和黎畅一起洗干净了身子，她又给黎畅穿好了衣服，拉直了边角，笑着又说：「小小年纪，不学好。」

　　黎畅又说：「你也不比我大。」

　　薇小姐说：「你正经找个女朋友多好……」

　　黎畅说：「你还是做这行的呢，怎么反而看不起这行啊。」

　　薇小姐说：「不是我看不起，是我怕你，唉，反正你们男人啊多注意一些就是了。」

　　黎畅迷糊着说：「我一直都很注意呢。」

　　黎畅睡醒的时候收到了李某人的留言，她已经成功地攻克了游戏里的Boss。黎畅先是抱怨没等他一起玩，然后才问有没有吃早餐，但李某人没有回复，可能是还在睡吧。黎畅简单的洗漱之后便去吃早餐，正好遇上病人的丈夫也过来吃东西，两人便坐到了一起。

　　「怎么样，她想通了没有？」

　　「没。她很坚持，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嘿，没想到人类这么有牺牲精神，母爱这么伟大。」

　　「能不能骗她说可以不剖腹产就进行手术？」

　　听到病人丈夫的这个提问，黎畅突然想到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医患纠纷。和2010年一样，2050年的世界里医患也没有真正减少过。2050年的医院有着整个世界最先进的科技，除了郊外那些变异的病毒感染之外，深蓝几乎可以治愈98%的病症。即使如此，医患纠纷却从没断过。

　　身为医生的黎畅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病人或是家属会这样的无知与愚昧，深蓝给出的治疗方案总是最合理的，病人及其家属只需要听从深蓝的安排便足可以平平安安。但这些家属偏不，他们要这样要那样，因为他们见过别人也是这样或是那样被治好的……黎畅不能理解这种外行指导内行的行为，就像黎畅不能理解为什么人民的军队忠于党。

　　其实病人以其家属也不明白，这些医生说着说不明白的话，好像是要诈骗一样，这样检查那样检查，查来查去只是浪费时间和金钱，而且还不按我们心中想的来，好像根本不把我们当一回事。说不定开的处方药有回扣，说不定手术室里给你开了刀之后突然向你多要钱，说不定……总之，我不信任医生。

　　大概，这就是医患纠纷没有消失的原因。相互的不信任，产生的了不可缝合的伤害。哪怕科技发展到了人类不能理解的地步，但人性却丝毫没有和善，甚至越加丑陋。

　　黎畅很想对病人的丈夫说医生做出一种病情诊断背后有多复杂的因素，要考虑医疗体系雘，要考虑病人的身体素质，要考虑医院的利益，要考虑病人的负担。2050真的已经不是2010了，医生已经被人工智能代替了，人工智能是没有人性的，只要病患稍微信任理解院方，一切都不会这么复杂。黎畅还想对病人的丈夫说，如果我欺骗了你的妻子做手术，整个医院要接受职业调查，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一个原因这家医院会彻底报废，人型机器都要被当场处理，所有设备都会重进熔炉，我也会被开除。可是黎畅又不敢说，他生怕说出来之后，病人的丈夫会说一句，也请你理解一下我，我不想我的妻子死。

　　犹豫了一会，黎畅终于开口：「先生，我想让你知道。现在已经2050年了，虽然党还领导着华夏帝国，但它已经没有机会像2010年那样用种种不对称的方式刻意制造医患纠纷了。请相信我们的专业判断，好吗？」

　　病人的丈夫无动于衷，想的依然是如何保住大人。

　　其实黎畅也想要保住大人，还是那句话，大人才是黎畅要拯救的对象，小孩子目前还不是。但那位大人是如此的坚决，在未经她的同意下，无人可以在她清醒的时候代替她的意志。在这一点上，2050年比2010年同样好一万倍。

　　黎畅并没有真正经历过2010年，但在华夏帝国建立之前，他的记忆里还充斥着那片名为中国的土地发出让人心疼的阵阵恸哭。在黎畅的记忆里，当时的中国已经到达了官民矛盾激发的边缘，武力冲突天天可见，但是瘟疫就突然爆发了，可怕无情的瘟疫在两个星期之内从沿海扩散到西陲，然后就是死亡，缓慢的死亡……一个人突然倒下，不会立刻死亡，而是呼吸着挣扎，感染的人会维持低呼吸状态三天，在这三天里皮肌不可避免的溃烂，皮肤都完全腐化之后，这个人便真正死了，但这具死尸是可以活动的，死尸没有知觉也不需要吃人或是杀戮，他就那样在街头走啊走啊，时不时还有野兽将血肉咬下一两块。人、瘟疫还有死尸之间的战争便开始了，极权政府在这种情况下发挥出了它强制性的优势，统一的调度，无情的抛弃，大面积杀伤性武器的使用，瘟疫得到了控制，政权得到了稳固，华夏帝国得以建立。

　　战争带来了和平。有时候黎畅甚至会想，瘟疫就是党为了防止革命爆发而散播的最终武器，但黎畅却又不自觉地想起了深蓝。深蓝并不是政府建立的系统，这是人所共知的，深蓝好像是突然降临到了华夏帝国，它用超现实的科技引导着华夏帝国打了漂亮的收关之战，瘟疫被彻底地隔绝在生活区之外。

　　深蓝的扩散比瘟疫更快更凶更深入，黎畅觉得深蓝才是真正可怕的病毒，但人们都欢欣鼓舞地接受着改进的到来，毕竟深蓝带来了超越性的发展。满目疮痍的华夏帝国在五年之内便回到了世界一流大国的水准，又经过五年的规划与建设，在无孔不入的机械功力下华夏帝国的发展已经超越了所有的国家，成了看不透的存在。随着超级疫苗、神经元网络、智能家居等等方便实用的技术推出，华夏帝国的人一度以为共产主义就要现实了，而世界其他诸国也投来了羡慕的眼光并且表示愿意向接入深蓝系统希望得到深蓝的帮助。事实上，真正的灾难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当绝大部分国家接入了深蓝之后，深蓝就不一样了……那是公元2032年10月29号，但黎畅却不敢那么肯定——黎畅很怀疑时间是不是也在深蓝的控制范围之内——那天新闻联播结束的时候黎畅正准备给李某人喂食，但新闻突然加播了一分钟。

　　那一分钟的新闻前二十秒是黑色的，后二十秒也是黑色的，中间那二十秒黑底白字地闪烁着：「华夏帝国的市民请注意，本信息只公布一次。为了保障各位公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天网正式对外公开，请市民不要惊慌。」

　　无人敢惊慌，因为所有人都在困惑自己身边什么时候多了那么多的监视器。这些监视器在天花板，在花盆，在投影仪，在灯炮，在天窗，在镜子，在沙发，在门口，在对面，在邻居……它们隐蔽的极好，只在新闻公布之后才闪现了那么一分钟，而一分钟之后它们又回归了平常的样子。

　　交通工具被取消了，迁徙的权利也几乎剥夺了，超级大楼建立了，之前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黎大夫，你好吃了么？」病人的丈夫见黎畅久未反应，便出声提醒。

　　黎畅还没有吃好，但他已经不想吃了，吃东西需要一个好的心情，他的现在的心情是极坏的。黎畅的人生几近三分之二，但他这几天才发现自己真正活着的日子并不长，突然的醒悟让黎畅又一次想到了薇小姐。

　　「黎大夫，是不是该去看看我妻子了？」病人的丈夫见黎畅依然没有反应，只好再次出言提醒。

　　黎畅点头称好，但他的心思依然留在了薇小姐的身上。

　　那是怎么一具身体？黎畅很难去形容，但黎畅可以去回味。自从跟薇小姐完成了那次成人礼之后，黎畅便对女人的身体产生了极大的好奇，那不同于死尸，死尸是冰冷的，脂肪是坚硬的，但女人不同，是温的湿的软的还很滑……这种滑与小小的李某人的肌肤又不同，李某人的滑润是婴儿天然的优势。薇小姐的皮肤不同，明显的，薇小姐的皮肤有不少岁月或是客人留下来的痕迹，但那种用手一碰就要抖三抖，用手一摸就自然滑到大腿的感觉比李某人的皮肤摸起来更舒服。

　　如同所有的男人一样，本能的驱使下，黎畅第二次找到了薇小姐。这一次略有不同，黎畅把李某人也带上了，李某人还那么小，或许李某人会喜欢一个充满了母爱的女人。当黎畅再次见到薇小姐的时候，薇小姐略显疲惫，明显都能看到职业特性的服饰也让黎畅不舒服。黎畅猜想她可能才结束一场交易没多久，甚至连澡都没来得及洗，身体里或许还有某个或是几个男人的体液，想到这里黎畅便后悔带李某人来了，甚至也后悔自己来了。

　　此时此刻的薇小姐与想像中是不同，第一次见的薇小姐是那么的霸道但充满了温情，黎畅本能地把她当成了一个纯洁的女人，小家碧玉的清简。但现在不同了，不管妆术还是服饰就连举止都满满的低贱廉价的妓女的味道，黎畅想吐想逃……可是他又觉得对不起自己付出的那一千五百信用点，那可是攒了不少日子才挤出来的，何况这个妓女的样子不正好可以用来发泄性欲？

　　黎畅便让薇小姐去洗澡，但薇小姐已经抱起了李某人。

　　「你怎么把孩子也带来了，真是的，多不干净。」

　　「把她放下。」黎畅的语气一时硬了起来。

　　薇小姐便把李某人放回沙发，然后对黎畅产：「这么凶干什么？」但薇小姐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说：「你觉得我很脏？」

　　黎畅不说话。

　　薇小姐就说：「放心吧，我仔细洗过的，不会把什么奇怪的东西传染给她。她的眼睛真好看，比我家小雪还好看。」

　　黎畅脱口而出：「你也有女儿？」

　　薇小姐便笑了：「是啊，看不出来吧。」薇小姐又说：「这你这人真好。」

　　黎畅反问：「怎么讲？」

　　薇小姐说：「你领养了她啊，让她不那么孤单寂寞。」

　　黎畅摇头说：「其实不是，她是我朋友的女儿，我朋友走了，我没跟你说过吗？」

　　薇小姐拨了拨黎畅的头发，说道：「上次那个小处男好像只记得做爱，根本也没说什么话。」

　　黎畅脸红。

　　薇小姐问：「你不去洗澡？」

　　黎畅说：「你怎么不去？」

　　薇小姐就说：「我刚才来的时候可是听说了，有个傻瓜不停地在等一个叫薇小姐的人，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你呢，看来你并不急嘛。」像是逗乐一样，薇小姐轻轻一握，黎畅的阴茎便比刚才心疼李某人的语气更硬。

　　「谁说我不急。」黎畅这会儿可以一点不觉得薇小姐脏了，他熊抱起薇小姐就进了浴室。

　　黎畅渴望式地触摸薇小姐的皮肤，然后想要学习AV里那样挑逗薇小姐的性趣，但薇小姐根本不吃这一套。黎畅那点小心思立刻就被薇小姐看穿了，薇小姐来了一个直接了当，在浴室里便把黎畅的阴茎扶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薇小姐身子不高，这种站立式的插入让她不得不踮起脚。黎畅动了起来，薇小姐的脚尖时踮时落地配合着。两人没有出一点声音，舒畅的呻吟声也没有，薇小姐和黎畅都在看着面前的镜子，从镜子里可以模糊地看到两人的动作表情，薇小姐好像不满意这样的AV画质，伸手抹去了镜子上的水雾，黎畅便看得更加清楚了摇动的乳房，时咬时松的唇，还有微微眯着的眼。

　　正在黎畅想射，薇小姐完全闭上眼的时候，李某人突然睡醒并且大叫着，这么陌生的环境对于一个三岁的小女孩来说多少是可怕的。两个人都神经紧张地不约而同的向外跑，黎畅的精液到了薇小姐的大腿上，但两个还是跑了出来。李某人瞪大着眼睛看着两个光身子的大人，止住了啼哭。

　　「爸爸，我饿了。」李某人说。

　　「哟，你没喂她吃东西啊。」薇小姐把李某人搂到了怀里，「你快洗洗，然后买奶粉来，快去啊。」

　　黎畅便去了，等他买营养液回来便看到了李某人正在咬着薇小姐的奶头。黎畅又觉得一阵恶心，这该被多少男人吃过……想到这里，他赶紧把李某人接了过来。薇小姐也没多说什么， 拉开了速食营养液的导线，干瘪的营养粉未瞬间膨胀成了可以吸食温暖知足的液体。

　　「你喂她吧，我去洗洗。」薇小姐说，「还有，我这里除了我女儿和你女儿之外没被人咬过。」

　　「她是谁？」李某人一边喝着一边问。

　　黎畅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说：「是爸爸的朋友。」

　　李某人又说：「她胸前的那是什么，为什么我咬着会觉得很舒服？」

　　黎畅还是不知道怎么说，但黎畅知道了，营养液再好喝也比不上母亲的乳汁。营养液喝多了就容易让人发困——睡觉有利营养液的吸收——李某人扑腾了两下又眯起了眼睛，最终还是睡着了。黎畅理了理李某人的小刘海，把她放到了沙发上，戴上耳机。

　　然后，黎畅闭上眼睛试图地理解薇小姐。黎畅接受过的教育里从来没有把女人当成一个人看待，如果不是经历了薇小姐，黎畅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对女人有误解。正如第二性的作者所说，女人是成长为女人的。黎畅想到了2024年的阴道独白活动，那是关于性合法化讨论到了沸腾的时候，女人们站了出来，用最直接地白板黑字告诉男人和女人：女人需要被重新认识。但大多数的男人都不可理解，他们认为那些宣言是不尊重传统有伤风化的表现，甚至有些女人觉得这些举板的的女人损害了女人的面子。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白板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我的阴道想让谁进入便让谁进入。」然后有些男人便公然宣称：「我的阴茎想进入谁便进入谁。」那一年黎畅十四五岁，对于性的了解还很朦胧，但他明显感觉到了两句宣言的不同。

　　当薇小姐披着浴巾走出来的时候，黎畅便把这件小事对她说了。

　　薇小姐说：「你不是上过大学吗，还是一个医生，你怎么连这个都想不明白？」

　　黎畅说：「我就是不明白，女人真的可以那样说吗？」

　　薇小姐说：「你觉得说出那样的话来是不是很不检点，很下流无耻？」

　　黎畅说：「虽然我的理智告诉我不是，但我的心里还是有那种想法，我觉得女人就应该老老实实的……」

　　薇小姐说：「我想让谁进入就让谁进入意味着我对自己的身体有支配权，我可以成为自己的主人。我想进入谁就进入谁意味着我可以支配别人的身体，入侵性的野蛮，我成了别人的主人。可能，你们男人就是喜欢征服女人吧，把我们当成一种物品。」

　　黎畅说：「可能是吧，我们明明已经进入了文明的世界，但在这件事上好像还停留在石器时代。」

　　薇小姐说：「我不知道什么叫文明，对道德观念也十分的模糊，但我想这都是没有关系的。我们可以通过不断的讨论不断的对话来界定出一条线，文明与否，道德与否，最终会有个说话，而现在的事实是我们正在重复几百年前的对话，丝毫没有进步。我那点浅薄的认识告诉我，文明是一种尊重，道德用来束己。」

　　黎畅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妓女会有如此高深的道德见解，他思索了一下这才说道：「所以，我们的文明就是尊重别人表达的权力，而我个人的道德就是约束自己的阴茎跟允许它进入的阴道进行接触。这难道算是我的阴茎独白？你愿意让我进入吗？」

　　薇小姐便没心没肺地笑了。

　　黎畅在薇小姐的笑声中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二十几岁的黎畅刚从学校的门跨到社会的门，从门缝里看到的世界让黎畅觉得心酸可怖，但薇小姐竟然这么恰好出现在了黎畅的视野里。黎畅尝试去还原那种感觉，该怎么去说呢，或许就是你在一条漆黑无比的路上走着，偶尔能遇到几个同行的人，但孤单与寂寞还是不停地攻击着，这个时候你竟然看到了火，火还照着另一条路。

　　黎畅觉得薇小姐一点也不脏了，虽然她的身体或许被污了千万次，但她的灵魂远比大多数人更加干净。那是一种启迪与度化，黎畅看着大笑的薇小姐这么想。想着想着，黎畅也笑出声来。

　　病人的丈夫被黎畅突然的笑声给吓到了，他忙问：「医生，你怎么了？」

　　黎畅便说：「我大概做出了一个决定。」

　　说完话黎畅便快步走回到了病房，用着格外柔软的笑容，那是中年人经历了岁月的侵蚀之后坚守内心最初固执的惬意。病人是还没有完全睡醒，或许说是病人还没有完全睡着，病人迷糊地说着，直到黎畅握住了她的手才清醒过来。

　　「医生，我不要……」

　　「我知道，我明白，我懂得。」黎畅说，「你好好休养吧，保障胎儿的安全，我们会给你注射稳定剂减少你的痛苦。」

　　「谢谢。」

　　黎畅又跟病人聊了一些家常，比如孩子在成长过程中遇到的诸多烦恼，比如女儿有了男朋友之后父亲若失珍宝又老怀安慰的矛盾。病人没有经历过这些，听着黎畅讲他和李某人的故事，病人好像看见了与自己的孩子一起玩耍。

　　一个上午就在不停的对话中度过，终于黎畅要回家了，病人与病人的丈夫一起说了谢谢，再见。众所周知，再见很少真的再见，那只是一次认真的告别。

　　黎畅回到家的时候，李某人已经出去了，她有她的世界要忙，黎畅也正好可以听听评书或是看看戏曲。脚气水的销售比预期的还要好，按现在这个速度卖下去，黎畅成为一个小富翁是必然的。但黎畅又不想发财，他的意识里，如果一个发了财就必定会被政府用各种方法勒索，而且这样的勒索是合法的，是可以逃脱法律与深蓝的双重监管。为了今后的日子能平安，黎畅很聪明地抛售了脚气水的专利，收到的巨款够黎畅与李某人花一辈子，这就够了。

　　黎畅在听到「关云长温酒斩华雄」的时候把三分之二的财产转移到了李某人的名下，李某人发了个问号过来，黎畅回了一个爱心，李某人便没有动静了。黎畅坐在藤椅上，晒着午后的阳光，喝着温润清亮的茶水，左手边是牵牛花，右手边是一摞书，秋天丝毫没有影响室内的环境。

　　「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黎畅看着玻璃窗，玻璃窗自动将黎畅脑海中想的影像显现出来。「你一定没有爱过我，但你一定很关心我。」黎畅说，「是不是还其他人像我这样幸运遇见了你，被你指引与点化？」

　　念念不忘的始终萦绕心头，黎畅突然很想看看薇小姐现在的状况。「第十八区第七幢到第五十七区第十九幢，这该是多遥远的距离，要走多久才能到呢，不休不停不吃不喝最快也要十天吧。还真是佩服当年的自己呢，可以连续走那么远的路，只为在她的门口停留。」

　　已经忘了第几次与薇小姐做爱，反正黎畅觉得自己在薇小姐的调教下性技巧越来越高，整个人也越来越成熟。黎畅知道，他一定是喜欢上了这个妓女，但，与多数男人是一样的，他有心理障碍。

　　「你啊，还真是不学好。」每次薇小姐都会说这句话，但每次薇小姐都会迁就。或许就是这种迁就才让黎畅一陷再陷，在外受的苦吃的痛在这里统统得到了原谅与慰藉。

　　「我。」黎畅有种向薇小姐求爱的冲动。

　　薇小姐好像是未卜先知，她打断道：「你和我不一样，你记得吗，你有一个伟大的梦想，你可以用一种完全不一样的姿态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是红尘只的一粒沙，你是要拥有海洋的人。在我这里你得到的好，我希望你能加倍回馈给这个世界。我已经烂了，透了，无所谓了。实话说吧，我已经攒够了一些钱，我会搬到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改名换姓，把女儿养大，就够了。」

　　黎畅看着眼前这二十六岁的女人，她的眼里是什么，一片混沌，未知，却又笃定。薇小姐做了一个选择，黎畅也做了一个选择。他说：「再包容我一次好吗？」薇小姐的嘴巴便将黎畅的阴茎给含住了，黎畅却说：「我能亲你的嘴吗？」薇小姐摇头拒绝了，黎畅强行把薇小姐按倒然后看着她的眼睛，往她的嘴巴边探着脑袋……始终还是没有吻下去。

　　薇小姐憋不住笑出声来，黎畅也跟着笑，化解了所有的尴尬。

　　薇小姐便真的走了，离开了黎畅的世界。当黎畅再一次想要薇小姐的抚慰，他来到了熟悉的小房间，站着不敢坐，玩弄着不知真假的植物，和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他看着时间走啊走啊，心想，她怎么还不来。黎畅便干脆坐到了床上，想着有一个强悍的身影把他拎起来丢到一旁然后边换床单边数落他是个小处男。

　　「先生，你找薇小姐？」

　　黎畅听到了声音，然后看到了人，最后摇头：「你是吗？」

　　「我是啊。」

　　「我不信。」

　　「不信你试试。」

　　黎畅不是来做爱的，他只想找个人说说话，所以他就让这个陌生人坐了下来。黎畅一直说啊说啊，这个陌生的女人好像一点也不感兴趣。终于，性交易的时间到了，黎畅拍拍屁股走人。黎畅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所有的艰难都要一个人来抗，所有的喜悦都缺了分享的对象。

　　李某人带着疲倦回到家，黎畅还正哼着缓缓的曲子。

　　「吃了吗？」

　　李某人说：「没有。」

　　「要不要吃？」

　　李某人说：「你做的不好吃。」

　　「中秋节我带你去吃食物的原味？」

　　李某人说：「我中秋节恐怕很忙，你也知道三大节日都是重头戏……」

　　「有没有可能放个假？」

　　李某人说：「那就放个假吧，谁叫你一下子给了我那么多钱，好像可以不那么忙了。」

　　「你那个朋友找到了吗？」

　　李某人说：「没有啊，前天她生日，我去了她的新住所，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她还是错过了。」

　　「她对你这么重要？」

　　李某人说：「那当然，我欠她一个道歉，她欠我一个了解，我们最终是要和好的。」

　　「快洗洗睡吧，我去预订餐位。」

　　黎畅打电话给何处预订中秋节的餐位，但何处一直没有接听电话，无奈只好给何处留言。二个小时之后，何处回拨了电话。

　　「医生，中秋节要订餐啊？」

　　黎畅说：「对，有空位么，一共两个人。」

　　「有，怎么没有，你和哪个小情人一起来？」

　　黎畅刚想说话，却隐约听到了女人的声音「我还要」，黎畅便说：「看起来你的小情人等不及了，你先忙吧。」

　　「哈，你可别胡说，这是我老婆。」

　　黎畅说：「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昨天你走之后没多久，我就跟她结婚了。本来我还想打算请你吃饭来着，你这老伯很对我脾气。」

　　黎畅说：「恭喜恭喜啊，那中秋节你给我免单吧，算是请我喝喜酒。」

　　「行啊，你一会把菜单发给我，我……」

　　黎畅听到了忙音，感慨：「年轻就是好。」

　　黎畅和李某人商量了一下菜单，然后李某人问：「哪位餐厅，这么神秘？」

　　「先不告诉你，这这家伙太滑头了，你若是先去了，哪里还有节日惊喜。」

　　李某人说：「小气鬼。」

　　「晚安。」

　　李某人亲了一下黎畅的额头：「老爸晚安。」

　　中秋节的前一天，黎畅便和李某人到了第五区第九幢的宾馆住下，为了赶得上中秋节的大餐，这点时间是值得浪费的。看着李某人闷在一边玩游戏，黎畅便有些疑惑，这个又活又泼的大姑娘怎么如此沉默？

　　黎畅问：「李童鞋，你肿么了？」

　　李某人没有回答，还是玩着游戏。黎畅便说：「那你玩吧，我去睡觉了，别打扰我就行。」

　　中秋节的热闹炸开了整个华夏帝国的死寂，人们因为孤单而聚在一起狂欢，不间断的，想要娱乐至死。何处的餐厅比外面都冷，但三张桌子却都坐满了。黎畅先一步到了餐厅里，离正式开宴还有两个小时，黎畅觉得去哪里都不如在何处那里呆着，何处那里太随性了太安逸了。

　　黎畅坐在何处的吧台充当着临时收银员，时不时与何处说上几句话。

　　黎畅说：「嘿，你老婆呢？」

　　「还没来呢，她习惯了晚点出门。」

　　黎畅说：「怎么突然想到了结婚？」

　　「正好遇见了合适的。」

　　黎畅说：「可能不该问，那她是做什么的？」

　　「有什么不能问的，老伯，我觉得你蛮有趣的，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古板，所以，她是个性工作者，不过已经注销了。」

　　黎畅想到了薇小姐，说：「你真勇敢。」

　　「你也觉得吧，哈哈，我也这么认为。」

　　黎畅说：「你为什么不在乎？」

　　「我为什么要在乎？你看看这个世界，请问在这样的世界里，有什么值得你开心？除了无休止的性爱，还是莫名其妙的节日狂欢，其他时候作为人的乐趣在哪？你应该看得出来吧，我们生活的这个年代要比以往任何一个年代都更好。是的，更好。物质上更好，我们不再担心疾病，不害怕食物短缺，什么都不用做也可以获得基本的生活保障。还有无穷无尽的虚拟场景可以体验，足不出户就能领略山川，在阳台就能玩蹦极，打开天窗就能晒日光浴。人人都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意见，建议，享受着言论自由带来的快乐。我可以信佛，信上帝，信真主，信太上，信深蓝，精神上也绝对不空虚。可是，为什么我们还是开心不起来？我觉得最本质的原因就是我们以为这些东西可以代替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可以代替情感，可以代替情绪，可以代替皮肤与皮肤接触的温暖。而现在，有这么一个人，她符了我的意，她从了我心，她顺了我的情，她的肌肤又恰好那么温暖，我有什么理由去在乎呢？」

　　餐厅里的食客为何处的独白叫好。

　　老李在门外就听到了何处的演讲，他靠在门边听着，听完之后才进了餐厅。

　　「哟，您看，您来得可不是时候，没座了。」

　　老李说：「不妨事，我就是来买点东西带回去吃。」

　　「那您要点什么？」

　　老李说：「红烧肉。」

　　「您瞧您说的，恐怕不合适吧。」

　　老李说：「你只管卖，出了事我担着。」

　　「唉，这不是出不出事的问题，刚才系统已经警告我好几次了，我是真不能卖给你……」

　　黎畅插话道：「你卖一小方没事的，真出事了有我。」

　　何处现场烹饪了一小方卖给老李，保温盒严严实实地装着。

　　看着老李缓慢离去的身影，黎畅问：「你跟他认识？」

　　「这位老大爷卖的桔子超级好。」

　　黎畅又问：「那桔子还有吗？」

　　何处说：「还有一斤，留着今天吃的。等我叫她买过来，你也叫你的小情人过来吃。」

　　两个人同时拨通了电话，两个女人便一齐向八十二楼赶来。

　　何处说：「你的小情人哪里勾搭的？」

　　「我女儿。」

　　何处说：「干的？」

　　「嗯。」然后黎畅解释说，「我朋友走后留下的。」

　　「多大了？」

　　黎畅说：「二十二，应该比你小吧。」

　　「比我小四岁，不过比我老婆大一岁。」

　　开宴的时间到了，李某人与小雪手牵着手来到了餐厅。

　　「是你。」何处，李某人，黎畅异口同声。

　　小雪不明所以：「你们认识？」

　　黎畅脱口而出：「你妈妈，她还好吗？」

　　四个人坐到了一起，桔子摆放在中间。何处没有去烹调，餐厅也挂上了休业的牌子。

　　何处说：「所以，你是君阿狸。」

　　李某人说：「所以，你就是小雪的老公。」

　　小雪说：「所以，我妈妈就是薇小姐。」

　　黎畅说：「所以，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小雪不敢说得这么确定，因为那个男人前两天才来找过自己，小雪很怀疑自己的妈妈出了什么状况，但小雪根本找不到可以寻问的对象。让一个人彻底消失太容易了，哪怕他的肉体还存活着，只要深蓝剥夺了肉体附加的数据，他与死无异。公元2050，你的存在由数据决定。

　　四个人忘了要吃饭，你来我往地说着彼此的联系。接近午夜的时候，黎畅收到了系统信息，紧急手术。接受手术的人正是老李，一小块的红烧肉起到了质变的效果。所有的手术器材都通过运输线送达，随机还配送了两位可爱的人型护士。因为是紧急状态，老李房间的那道门自动为医务人员打开了。

　　这个手术的难度并不大，但黎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摸过手术刀了。

　　人型护士A为老李置入了各种静脉导管，同时注射丙泊酚，原来已经昏死的老李在药物的作用下进入无意识状态，数分钟之后人型护士A为老李注射芬太尼镇痛剂。测试了痛觉反应之后，人型护士B为老李气管插管，吸呼机启动，持续的丙泊酚注入维持着全身麻醉。

　　「打开胸腔。」黎畅吩咐道。

　　人型护士B的手变利刃，从老李的胸骨路线将老李的胸腔打开。电子眼扫描着老李心脏博动的情况，数据不停地反馈在墙上。黎畅分析着数据的含义，等等前期准备工作的完成。

　　人型护士A说道：「搭桥所需要乳内动脉血管已截取，是否给予肝素？」

　　「给予。」

　　人型护士B说：「稳定装置已经放入，心脏目前工作稳定，是否进行缝合？」

　　黎畅拿出自己的机械表，读着时间。一分钟之后，黎畅看了一眼数据报告，老李的心脏工作保持着相对平稳的状态。

　　黎畅知道搭桥的时机来了，血管桥的一端缝合至冠脉阻塞处的远端，另一端连接于主动脉。这是一个精细的过程，人型护士不能完成如此细微的工作。事实上，黎畅的手一开始是颤抖的，器材上传递的是生疏感，黎畅很怕自己一不留神就弄错了，人型护士A时不时帮黎畅擦额头上的汗渍。终于，主动脉对接成功，整过过程也不过七八分钟。

　　「给予鱼精蛋白。」黎畅说，「连接胸骨，缝合关闭胸腔。」

　　看着人型护士完成后续，黎畅不得不感慨科技的发达，各种人为差错而造成的意外都得到了修正，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这次黎畅不是正好在现场，深蓝只需要运输两个高级医师级别的机器人同样也能完成手术。

　　从老李的房间出来，黎畅吐了一口浊气，黎畅想，医生真的没有必要存在了。好像是想通了一些事，黎畅真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但他的轻松并同有持久，因为小雪突然不见了。何处找遍了大楼，李某人不停地找着电话，但小雪就是不见。

　　「你们快去联系党支部，然后再去警察局报案。」黎畅说，「我这里走不开，我要等病人醒过来。我试试看能不能联系到可以提供特别帮助的人，你们先别急，一个大活人不可能这样凭空消失的。」

　　橙小酱拉着小雪的手，指着屏幕上乱作一团的众人，说：「你瞧，一个大活人自然不可能这么凭空消失，他们说得倒是没错呢，谁叫你不是一个真正的人呢。」

　　小雪说：「我妈妈也是死在了这里吗？」

　　橙小酱说：「不。她是那天晚上死的，嗯，就是你初夜的那晚。尸体经过运输线送到了分离机，血被转存到了血库，肉被做成了宠物粮，骨头也许成了花肥，脂肋一定是做成了香皂。」

　　橙小酱又说：「其实挺有意思的。我刚才又翻看了一下你妈妈的纪录，我发现啊，你们母女俩在工作的时候竟然惊人的想像，甚至连命运都有点相似呢。想再看你妈妈一次吗？」

　　「想。」

　　橙小酱抱着猫儿穿过墙不知道去了哪，小雪触击屏幕。

　　影像播放的正好是黎畅第三次找到薇小姐……


[ 此貼被xdddxxmx在2013-11-22 07:37重新編輯 ]

好长啊，没看完，但是支持下

1024

感谢分享！